民企谈参军-《舰船知识》杂志访北京科银京成技术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经理朱明远 - 企业新闻

2017 北京国际军民融合装备展览会举办期间，北京科银京成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科银京成”）作为东土科技集团旗下的全资子公司，与各子公司共同协作亮相展会。而科银京成的嵌入式实时操作系统“道系统”则是东土科技集团的展示重点之一。

《舰船知识》杂志记者 / 魏闻晓苏明邱贞玮特邀记者 / 吴迪龚鹏程肖丹

编者按： 2017 年北京国际军民融合装备展（简称 “军民融合展 ”）于 4 月 12 日至 14 日在北京中国国际展览中心隆重举行。本届展会以 “军转民惠及大众，民参军赤心报国 ”为主题，吸引了众多展商参展，以及国防、军工系统等各界人士的参与。

作为此次 “军民融合展 ”的参展单位 ——北京科银京成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 “科银京成 ”），其产品曾获得国防科学技术进步奖、中船重工集团科学技术奖、中航工业集团科学技术奖等奖项。本刊特邀科银京成董事长兼总经理朱明远先生，请他从公司发展的历程出发，就民参军的现状、存在的问题等逐一分析。

记者（以下简称记）：朱总您好，首先，请介绍一下科银京成的民参军经历。

朱明远（以下简称朱）：科银京成公司成立于 2000 年 8 月。我们公司在成立之初，就定下了进入军品市场的目标。将操作系统的市场化、规模化，作为企业的导向。公司自主研发了嵌入式实时操作系统产品“道系统”（DeltaOS）。 2003 年加拿大宇航局在“如何挑选实时操作系统”（“A Selection Me t h o d o l o g y f o r t h e RTOS Market”）一文中对全球的嵌入式操作系统进行排名，先选出了60 家，这里面就有“道系统”。又筛选到 20 家，再进行评估，“道系统”在综合排名中位列第 5。

“道系统”（DeltaOS）的操作系统体系结构示意图。该系统是具备自主知识产权的嵌入式实时操作系统，可满足各种规模的应用开发。

十多年来，作为唯一按照市场化规律运作的国产嵌入式操作系统产品和服务提供商，科银京成在军用武器智能装备领域取得了众多的成绩。“道系统”形成了覆盖舰载、车载、机载、航天等多领域的系列化嵌入式实时操作系统及嵌入式软件开发生产线产品。入选了总部机关国产军用关键软硬件推荐产品名录，成为海军舰艇装备用计算机认可的运行平台之一，参研了第一个软件型号项目“国产机载嵌入式实时操作系统及开发环境”。目前， “道系统”已经在海、陆、空三军的众多型号中列装，并随着装备参加了“9·3”大阅兵，接受了党和人民的检阅。与民品相比，军品更看重产品的可靠性。而民品则可以通过市场的迭代去改进，所以产品的更新速度也更快。我从公司成立起，就常说两点：第一，产品不是做出来的而是卖出来的；第二，强调服务质量，骂你骂的最狠的客户才是最好的客户。软件特别是操作系统，是要通过销售渠道和市场迭代来改进产品质量的。与国际、国内同类产品相比，科银京成的优势就是定制化，可以与用户的需求定制在一起。这样产品的研发周期会缩短，可靠性更高。这次的军民融合展会是科银京成在 2007 年后首次参展。从民参军的角度看，展会给民企进入军工领域，搭建了合适的平台。 1990 年代，我常去美国参加软件开发的会议，当时，美国军方也有参会。有一次，美海军代表在会上发言，提出应通过货架来采购装备。即在采购上，可通过民品的货架来挑选，不用专门定制军用产品。我认为这种思路值得借鉴。

记：您如何看待军民融合战略中军、民两家的关系。

朱：从国家的战略层面看，军民融合的侧重点应该是民参军。我在参与某系统的方案论证时，与一家民企的代表有过交流，他们对方案的不满之处在于，明明一个硬件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但方案里却要分成几个硬件。这就涉及到了当前采购体系下军品软件计价的问题，还有很多方面需要完善。我同合作过的军工单位讲，软件的计价行为是厂商和客户双方的承诺。如果你送给客户一个软件，这个软件就不会列入对方单位的计划中。哪怕是用很便宜的价格买了东西，才能进入了对方计划流程，因为付了钱就要认真对待。军工单位应该更多地从基础科研和总体布局的角度进行把握。因为，军工单位更懂得装备的运用，可以从整体上负责；而一些分系统，比如电子、软件等领域，则可以交给民企去发挥作用。我们与军工企业合作时，建议他们把分系统交给其他企业做，操作系统交给我们做。军方对于武器系统的考察，应该是全方位的。要把装备放在一个真实作战环境里去考虑。一战结束后，受战败的影响，德军的装备、规模都受到了限制。面对不利的国际形势，必须另找出路。后来成为闪击战先驱的古德里安此时还是低级军官，他从福勒、李德哈特等人的书中学习了装甲兵理论，认为在今后的战争中，装甲战术将发挥重大作用。利用去瑞典考察的机会，他近距离接触了瑞军的坦克。而当时德军在军事演习中使用的坦克，不过是以汽车底盘制作的坦克模型。二战初期，德军在坦克的数量、作战性能不如其他列强的情况下，以很小的代价，依靠闪击战术取得了一系列胜利。闪击战术的建立，就是把装备放到作战环境里进行考虑的一个例子。

记：在您看来，民参军中还有哪些问题需要解决？

朱：在我看来，所谓融合包括了技术融合、资本融合、市场融合等多个类型，无论是对军工企业，还是对民企都存在顶层设计的问题。而国企改革的因素也要考虑到，这也是军民融合的一个推动力。之前，科银京成也曾进入军工集团多年。当初我们选择进入，是看好了军工集团具备了完整的嵌入式产业链，我们希望为产业链打造一个软件环境。而集团高层的布局也是希望我们进来帮助建设产业链。但后来，在执行层面上出现了种种问题，使得这一目标没有实现。最后，我们选择了离开。在离开的时候我对集团的人说，光有产业布局没有产业链是不行的。与科银京成不同，其他从事操作系统研发的单位，往往还有硬件等其他业务。这样，企业的重心就不在操作系统上，有时还会有不当竞争的行为。我们有了“道系统”后，其他院所才陆续研发出了其他的系统。科银京成这样一个规模不大的企业，取得的成果也确实刺激到了一些单位，使他们在研发环节上做出了改变。一个操作系统从设计调研、技术开发、测试验证到应用试点，再到国家各部门进行总测试，经费投入是非常大的，如果目前软件计价中存在的一些问题不解决，对长远发展是不利的。

记：在嵌入式系统领域，是否存在某些关键的技术门槛呢？

朱：操作系统的原理并不复杂，重要的还是工艺上的问题。当前，一些单位用管理硬件的办法来管理软件。实际上，两者是有很大区别的。硬件一旦固定就不再修改了，因为一旦改动包括生产线都要改动。而操作系统需要不断更新，从工艺角度看，产品永远都有遗憾，用户的反馈，会使你的产品质量不断改进。

很早就有领导提出将操作系统形成产业链布局的概念，为何一直没有形成效果？这是因为一些部门始终在项目申报和项目结算两者间不断循环，而不去进行市场化引导，不去进行商业化布局。我认为，在操作系统领域就可引入虚拟化技术，我称为软件上的“一国两制”，把不自主的东西通过自主手段变成可控制的。这样就可以控制产业链、生态环境，保证可控的。

记：您说的这些的问题，是否能通过长期的资金投入、政策扶植等手段，得到解决呢？

朱：这里我想到了 Ada 语言的例子。Ada 语言原本是 1970 年代美国国防部为了解决软件危机，研发的通用语言。在确立了通用语言的标准后，采取了全球招标的方式征集语言设计方案，最后采用了一家法国公司的方案，这就是 Ada。1997 年前， Ada 一直是美国国防部的军用软件开发的指定语言。做 Ada 研发的都是小公司，像微软等大公司并不进入这个领域。此后，美国国防部放弃将 Ada 作为统一程序使用语言。对此有两种解读，一种是 Ada 语言失败了，另一种是 Ada 语言已经成熟到不需要强制了。但 Ada 语言走向衰落，已是不可挽回的。国家长期投入的结果，是产品研发丧失了活力。抛开技术上的原因不谈。深层次的问题，值得研究。我认为软件是信息产业最基础的一环，也是一种文化，文化是不能靠强制力去推行的。而长期的资金投入，也不能保证解决所有问题。

Ada 语言起初由美国国防部赞助，随后进入商业领域。波音 777 客机的软件系统中，大部分代码由 Ada 语言编制。

美海军的舰队综合训练 / 演习设备 (FIST2FAC) 通过仿真技术，模拟多种作战环境，使官兵在训练时，如同置身战场。

记：最后，请谈谈科银京成未来的发展方向。

朱：今后我们将成为设备云软件企业，开发设备云操作系统。在嵌入式软件领域，应用工程师最头痛的不是应用操作系统本身，而是开发环境。我想用一个目标机将多台机器连接，为了方便用户共享资源，做成远端的云服务。每一台机器，用完了就退出。把分散的用户集中起来，把嵌入式代入云计算领域，给创业者提供平台打造嵌入式生态云平台，所以叫设备云软件。这就好比在网上买衣服，通过 VR 端去试衣服，试好了再买。而在国际舰载装备研制领域，舰载装备系统与业界计算技术的发展一致，将最新的网络技术、云计算、虚拟化技术融入到智能装备中，我们也将致力于把互联网技术、云计算技术应用到传统的工业控制、舰载装备研制等典型嵌入式生态环境中，让舰载智能设备的开发更加简单、快捷、与业界的对接更迅速，这是我们未来的发展方向。

记：感谢您接受本刊采访